人应该不时抬起头,看看天。中午仰望蓝天时,天蓝如海,白云悠悠飘过。无论是一朵、一片、一团,独具形态。地上无风时,云虽然动得不明显,仿佛一时就定格在天上了。毕竟是夏云多奇峰,看那,树梢在摆动时,南天边便如惊涛般,翻滚而来的是卷起千堆雪的云海。
云有时虽然是对蓝天轻微的叹息,云对于人是有作用的,然而,云的作用在哪里呢?不可否认,云的作用是客观的,而更多的作用,则是人加以了自己的主观后所赋予的。
李白曾有诗,“云青青兮欲雨,水澹澹兮生烟。霓为衣兮风为马,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。”云化为雨,适时而下,对人而言,就是甘霖。暴雨数日,自然成灾。
唐代来鹄有诗《云》:“千形万象竟还空,映水藏山片复重。无限旱苗枯欲尽,悠悠闲处作奇峰。”先说夏云千形万象,犹如一幅幅映水藏山的图画。后则斥责夏云不管百姓盼望下雨的急切心情,竟还悠闲自得地作奇峰状。若借此讽刺一些官员徒托空官,不办实事,不恤百姓疾苦是可以的;但若以此来指责云,云肯定是莫名其妙的。
唐代杜牧有同题诗,“东西那有碍,出处岂虚心。晓入洞庭阔,暮归巫峡深。渡江随鸟影,拥树隔猿吟。莫隐高唐去,枯苗待作霖。”妙在全文无一云字,却写尽了云的特性,愈显诗寓意深远。同时又表达了自己怀才不遇、盼望明主的心理。若以此来寄语云,云肯定是心有戚戚的。
山中何所有?岭上多白云。在天山上观云,与在泰山上所见,云有自己的共性。
在自然界的万事万物中,云似乎是最虚实难测的。云形态万千、变化无常,恰似难以料定的世事。而云又如此瞬间万变,成了团时,片刻化为雨水消失无踪,因此云又最能象征似有实无的空幻。
尽管空幻,云又有自己的一份清醒、一份独立。白云、乌云、彩云、乱云、飞云、闲云,其实云是有很多名字的。
王维诗中最喜欢写云。在他现存的489首诗中,有83首出现了“云”的意象,其实这么多的“云”,总归不过只是一个中心意象。
所以笼统的名字,还是缺乏个性的。
天际的云,因流动而幻化,自然是绝无完全一样的。云瞬息在变,这一刻与下一刻,进而可严谨到这一秒与下一秒,决然不同,这在相机连拍之后的对比时最为真切。我想,每一片云,可视同每一个人,为了加以区别,要像给人起名字一样,给云也起个个性化的名字。
每一片云,当然都该有自己的专名。
你说云是千变万化的。那又怎样?人在世间不过百年。
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:“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。”长江、长城、黄山、黄河,或奔流不息,或巍然屹立,不就这样被我们叫了几千年吗?
一切都是相对的。
给云起名字,也应该这样。
这片云给起了个骏马之名,不过片刻,这云又似飞架在两座山巅的彩虹桥了,就已是另一片云了,刚起好虹桥之名,也许竟又像另外的什么物象了,那就另外再起个名字好了。总之,天空上飘过的每一片云,都该有个自己的名字。我试过,这样做,能让人的内心有趣而又充实。
人的心灵得有趣,人的心灵不能对于万事万物无动于衷。
而且在给云起名字的时候,一定得用心,用以情思,要充分考虑到云的形状,抑或气韵。当然,能一时令你心动的云,出于内心里的偏爱,更应该起个恰当、唯美的名字,这样才不辜负在你眼中暂留过的每一片云。
清代王泰偕的《问云》诗,有人评价为写云最好的一首诗:“舒卷随风托绛霄,果然神理自高超。君如早晚为霖去,莫向空山冷处飘。”其实,人是很想和云交流的。
天上的云,始终在与人相伴。云的灵性,要用心去感受。拥有不了的,何妨铭记于心!(李显坤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