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①：樊贞子（右）在走访贫困户。
图②：吴应谱、樊贞子夫妇生前合影。
图③：吴应谱工作日志。（资料图片）
2月25日上午，全国脱贫攻坚总结表彰大会在北京人民大会堂隆重举行，1981名同志被授予“全国脱贫攻坚先进个人”称号，来自江西省修水县的“90后”吴应谱和樊贞子，是其中唯一一对牺牲的夫妇。
当天，南京审计大学金审学院学生樊正魁代姐姐樊贞子和姐夫吴应谱，领取了全国脱贫攻坚先进个人荣誉证书。“表彰大会上，我一直把姐姐姐夫的照片放在桌上，没想到竟以这种形式陪他们走进人民大会堂。”大会结束时，樊正魁随参会者缓缓来到大会堂门口，手持吴应谱、樊贞子的婚纱照合影留念，泪眼婆娑告慰至亲：“姐姐、姐夫，脱贫攻坚战胜利了！”
天地苍茫，大山无声，他们来过。
1 年轻的生命，留在这特殊的战场
这两天，吴应谱和樊贞子荣获国家级表彰的消息，在他们生前战斗的乡村传开了。
“吴应谱、樊贞子夫妇 吴应谱，生前为修水县复原乡雅洋村驻村第一书记、修水县政府办公室干部；樊贞子（女），生前为修水县大椿乡政府干部、结对帮扶干部”，看到“全国脱贫攻坚先进个人”的名单，现年77岁的游承自老人禁不住泪流满面，“要是樊贞子还在就好了，看到今天这番光景，她该有多高兴！”
游承自，大椿乡船舱村村民，樊贞子生前最为关心的帮扶对象。老人妻子长期瘫痪在床、后来去世，儿子儿媳长年在外务工，3个孙子孙女正是上学的年龄，家庭十分贫困，几间破旧的土坯房，住了大半辈子。
“第一次见面，她说，‘游爷爷，以后我来帮扶您，希望您满意！’后来，她一直管我叫爷爷，每次来都提着水果蔬菜，总问我穿得暖不暖和。想到我年迈不能负重，她帮着制定了养鸡增收计划，还帮着四处找销路。”游承自回忆说。
2018年12月16日，那天是个周日，28岁的吴应谱和23岁的樊贞子，在走访游承自返程途中因车辆落水而牺牲。当时两人结婚仅40天，一起离去的还有樊贞子腹中不到2个月的胎儿。当救援队打开变形的后备厢，里面还装着帮游承自卖往县城的3只土鸡。
“……不吃饲料，纯土鸡，35元/斤，一只大概四五斤左右，深山土鸡，味道鲜美，可送货上门……”这是樊贞子生前发在“朋友圈”的最后一条信息。
大山深处、白墙灰瓦，屋前开阔平坦、室内干净整洁——游承自声音颤抖地说：“贞子，爷爷的土鸡全部卖出去了，一年多前住进了120平方米的新房……”
“要是没有他们，我们家不知道还得在破房子里住多久！”从电视上看到我国脱贫攻坚战取得了全面胜利，雅洋村村民古和平追念起他的吴书记：“我原先住的房子又破又旧，一天夜里突降暴雨，吴书记深夜12点跑到家里查看，生怕出事故，发现没有安全隐患后又深夜离开，后来他帮着申请了危房改造资金，又帮着拆危房盖新房。”
“千年梦想，圆梦今朝。欢呼的时刻，贞子和应谱没有缺席。他们用生命照亮乡村脱贫致富的道路，他们永远活在我们心里。”大椿乡党委书记晏少兵说。
据介绍，吴应谱曾担任驻村第一书记的雅洋村在2018年便实现了整村脱贫退出，樊贞子生前挂点帮扶的船舱村286名贫困群众也于2020年全部脱贫。
樊正魁告诉记者：“看到姐姐姐夫的照片，总感觉他们还未离开。可一想到他们再也回不到我们身边，我的心就隐隐作痛。我的贞子姐姐才23岁，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。依旧记得他们结婚时我背着姐姐她开心笑的样子。两年多过去了，如今他们热爱的脱贫事业取得了全面胜利，大椿乡和雅洋村村民们日子越过越好了，这是对姐姐姐夫最好的告慰。”
2 在同一个县谈了一场“异地恋”
知道要去扶贫，吴应谱是县政府办第一个报名参加的。去的还是距离县城最偏远的深度贫困村复原乡雅洋村。
“去扶贫之前，爸爸问他，怎么要去这么远的地方啊？他对爸爸说，我不光是吴家的儿子，也是党的干部啊！您保重身体，明年还要帮我带孩子呢！”吴应谱的二姐回忆说。
吴应谱把年迈的父母托付给姐姐姐夫照顾，自己则以村为家，全身心投入到扶贫工作中。担任雅洋村第一书记不到一年，他走遍全村14个自然村，写满8本工作日志，对263名贫困户的情况摸得很透。村里各项工程项目，他总是亲力亲为、全程参与。
同样，樊贞子也是主动请缨，前往修水县最远、最深、最难的深度贫困村大杨村去驻村。她在扶贫日记中写道：“今天乡里接到了下乡扶贫的任务，我主动报名了，我想去改变老乡们的贫困面貌。”
除了是大杨村的驻村干部，樊贞子还在船舱村挂点4户贫困户，同时兼任乡镇妇联专职副主席、组织干事、统战干事，并担任乡镇的报账员和协税员。
“樊贞子工作态度特别好，不管给她安排多重的工作任务，让她驻多远的村，帮扶多远的贫困户，她都坚决服从安排；工作特别能吃苦，不分白天晚上，周末都坚持上班，经常步行山路下村入户，脚受伤了也带伤工作，就连婚假也只休了三天。”晏少兵回忆说。
打开吴应谱向樊贞子现场求婚的视频，他情真意切地说：“你在大椿上班，我在复原驻村，确实是两地相隔，但是从今往后，我会努力抽出更多的时间来陪你。”
然而，她在西北角，他在西南角。相隔126公里山路，开车最少3个半小时，途中又多是山路，见面成为奢侈。同事打趣说，他们在同一个县，谈了一场“异地恋”。
结婚不到两个月，两人靠电话和微信联系。作为第一书记的吴应谱，时常指导樊贞子开展扶贫工作。吴应谱的二姐回忆，“出事那天中午在家里吃的那顿饭，是他们两口子结婚后第一次回家。饭桌上，弟弟还在教弟媳算贫困户的收入。”
“姐姐姐夫都是责任心强的人。婚礼结束后她和姐夫第一时间投身到扶贫工作中，妈妈打电话叫他们回家吃饭，姐姐总是说‘我们忙完贫困户的事情再回去……’姐姐刚刚怀孕那阵，家人曾劝她换个工作，那会儿正赶上扶贫工作最忙的时候，她说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。姐夫对贫困户的事也极为操心，姐姐生前说他‘陪贫困户的时间比陪老婆的时间还多’。他们把几乎全部心血都献给了扶贫事业，宽敞明亮的婚房只住了不到7天，婚后第40天就带着还未出生的孩子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。”樊正魁说。
3 “他们的精神激励我们不断前进、接续奋斗”
樊贞子家庭条件不错，好友曾调侃她，为什么放着“千金宝贝”不做，偏偏来乡镇当一个受累的公务员。她也曾想要过一种“稍微轻松安逸，不用思考太多的生活”，但终究觉得自己应该“努力成长，长成一棵参天大树”。
“走访了很多村民，其中一些是贫困户，他们无一不跟我诉说着以前的日子有多苦，是党和政府一直以来对他们不抛弃、不放弃，鼓励他们重拾信心……我既然选择了，就应该勇往直前，承担起一名基层公职人员的使命——为人民服务。”这是樊贞子在入党申请书中郑重写下的。这个富裕家庭走出的女孩儿，在看到贫困户的生活境况后，改变了自己的人生选择。
“我一度劝你不要去搞扶贫，可你说不支持你的事业，我就不够朋友。你说，我能拗得过你吗？爸爸希望，我们来世还做父女，还做知心的好朋友……”女儿牺牲后，父亲樊友炳深刻感受到女儿的责任，他拿出积蓄成立爱心基金，资助家境困难的孩子完成学业，他多想当着女儿的面再问她一次：“爸爸够朋友吧？”
“应谱的事迹对我影响很大。他年纪轻轻跑到这么偏远艰苦的地方，家里都照顾不到，还坚持深入基层，与群众打成一片。他牺牲后我主动要求过来接替，从他的电脑里可以发现，他之前的工作做得很扎实。我当时就想，一定要把手头的工作做实，把应谱未来得及完成的事业完成好。”修水县政府办公室驻雅洋村第一书记查杨帆说。
查杨帆说，应谱虽然年轻，却是真正有信仰的人，作为接棒应谱的人，他自己也在基层淬炼中找到了人生的价值。“这一两年我们拆除200多栋土坯房改建了新房，兴建了雅洋新村易地扶贫搬迁安置点，投资120多万元对人行道、路灯进行了整体提升，村庄面貌焕然一新。在外打工的村民春节返乡后都特别震惊，直呼村里发生的变化翻天覆地，党和政府做了很大的事。”
查杨帆说，应谱生前组织种下的百亩桑苗，去年他们扩建了1倍，配套了近4000平方米的蚕桑大棚，仅一年时间已为蚕农创收25万元。“蚕农卖茧的笑容，看到之后很幸福。”
“应谱、贞子夫妇是扶贫战线上辛勤付出的代表，雅洋村、船舱村的变化也只是全国脱贫攻坚取得全面胜利的一个缩影。”大椿乡船舱村党支部书记徐汉表示：“脱贫摘帽不是终点，而是新生活、新奋斗的起点。应谱、贞子夫妇的精神，将激励着我们不断前进、接续奋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