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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不学无术的贵族子弟画像

发布时间:2021-04-22 05:22:48 作者:admin   来源: 甘肃纪检监察网

  梁朝全盛之时,贵游子弟,多无学术,至于谚云:“上车不落则著作,体中何如则秘书。”无不熏衣剃面,傅粉施朱,驾长檐车,跟高齿屐,坐棋子方褥,凭斑丝隐囊,列器玩于左右,从容出入,望若神仙。明经求第,则顾人答策;三九公宴,则假手赋诗。当尔之时,亦快士也。

  及离乱之后,朝市迁革,铨衡选举,非复曩者之亲;当路秉权,不见昔时之党。求诸身而无所得,施之世而无所用。被褐而丧珠,失皮而露质,兀若枯木,泊若穷流,鹿独戎马之间,转死沟壑之际。当尔之时,诚驽材也。

  有学艺者,触地而安。自荒乱以来,诸见俘虏。虽百世小人,知读《论语》《孝经》者,尚为人师;虽千载冠冕,不晓书记者,莫不耕田养马。以此观之,安可不自勉耶?若能常保数百卷书,千载终不为小人也。

  ——《颜氏家训·勉学》

  【小识】

  这段文字,连用两个对比,把那些贵族子弟的不学无术、一无所能,刻画得淋漓尽致,栩栩如生。

  一开始,颜之推用飞扬的文字,写出他们在和平日子,依靠祖荫的“望若神仙”的快活日子。他说,梁朝全盛时期,那些贵族子弟,“多无学术”,以至于民谚说:“上车不跌跤,可做著作郎,会问候身体如何,就可以做秘书。”著作,即著作郎,官职名。体中如何,当时书信中的客套话,就是问人家身体好不好。著作郎、秘书,都是南朝的士族弟子一开始就可以做的官。这些士族子弟平时都是用香料熏衣,修剃脸面,涂脂抹粉,然后,架着长檐车,踏着高齿屐,跪坐着有棋盘图案的方块褥子,依靠在用染色丝织成的软囊上,左右摆满了器用玩物,从容出入,看上去像神仙一般。等到明经答问求取功名时,就雇人顶替自己去考试,要出席三公九卿等朝廷显贵的宴席,就请人帮助作文赋诗。“当尔之时,亦快士也。”当这个时候,也算一个佳士呢。

  这些花花公子,纨绔子弟,一到乱世,就只能“转死沟壑”了。颜之推说,等到战乱之后,朝廷变革,执掌选拔人才的,不再是以前的亲属,当道执政掌权的,不再见当年的同党。而自己呢?求之自身不中用,想在社会上做事却没有本事。“被褐而丧珠,失皮而露质,兀若枯木,泊若穷流,鹿独戎马之间,转死沟壑之际。”这一句写得真是悲惨,把那些纨绔子弟的下场写得真是惊心。披着粗麻短衣,而内里没有真本领,外面失去华丽的外表,露出无能的本质,呆头呆脑像段枯木,泊然像条干涸的河流,颠沛流离于乱兵之中,辗转抛尸于荒沟野壑之中。“当尔之时,诚驽材也。”这个时候,真是蠢材呀。

  同为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,一会是“快士”,一会就成了“驽才”,为什么呢?值得读者诸君仔细思考。

  “有学艺者,触地而安。”有学问有手艺的人,走到哪里都可以站稳脚跟。然后,颜之推又用了一个对比。从战乱以来,看见过不少俘虏。即使那些世代寒士,因为懂得《论语》《孝经》,“尚为人师”,还可以给人当老师。小人,这里指的是平民百姓。而那些“千载冠冕”,多少代的世家大族,“不晓书记者”,不懂得书牍的,“莫不耕田养马”,只能去给人耕田养马。由此看来,怎么能不努力学习呢?

  “若能常保数百卷书,千载终不为小人也。”如能经常保有几百卷的书籍,就是再过一千年,也始终不会沦为平民百姓。这段话,自然有着颜之推士族阶级的眼光,但他鼓励读书学习,也是永远不过时的。“以此观之,安可不自勉耶?”(杨光祖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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